当被凤凰卫视驻新记者问到如何保养声音时,“凤凰台声”张妙阳只是笑着说,小姑娘,要试着从灵魂的层面滋养它,声音就好听。
张妙阳近日在国家图书馆举行的讲座上朗诵6首诗词,包括《再别康桥》《将进酒》,艾青的《我爱这土地》等,激情昂慨,沉郁顿挫,在场听众无不屏息凝神,全神贯注。来到最后一首,话音刚落,张妙阳别过身去,轻轻拭泪。
不同于我们儿时笑谑的“西瓜乱送”,张妙阳朗诵就像八爪鱼一样,用他的声音抓住你身上的神经。
当天讲座播音人剧场人云集,要是有人在现场收音,或许会发现,字正腔圆、声情并茂的又何止台上这位用声音征服广大观众的凤凰卫视“频道声”?
为什么张式朗诵打破了人们对诗歌朗诵的刻板印象?主要是他回归到艺术的本质。诗歌原就是包含了意义性和音乐性,将诗歌的意义性和音乐性融合无间,“词情”和“声情”完美地结合,也就能触人心弦。他下苦功钻研发音翻阅经典,把语言训练成一种魔法,可以感动人,说服人。
我们小时候上台朗诵时,把注意力放在比手势、做表情,夸张的大小声,多少是受到当时大人们看样板戏的影响吧。囫囵吞枣,死搬硬背,矫情感动不了人,让人觉得滑稽,自己也觉得别扭。
或许也因为这些刻板印象,使得一般人由于缺乏了解,形成偏见,渐行渐远。连带退流行的还有相声、双簧,以及因为被贴上传统的标签而必须在时代巨浪下退场的各种形态。可是一旦撕掉标签,还原事情的本质,就能重新发现传统中许多瑰丽魂魄。
我不知道现在如何,在传统华校,老师总会点名学生在课堂上朗读,因此大家都競兢战战。然而也因为这样的朗读,也容易记住了词汇,记住了课文内容呈现的画面。
在这个互联网时代,在我们这个特殊的语文环境,可以想象,语文学习多侧重于听与讲,认字与打字。要带动积极学习,还是得从情感教育着手。
中文有四声之别,也就有声调的抑扬。朗读不光能感受音韵之美,也把文字这种视觉形象转为听觉形象,把无声的书面语言变成有声的口头语言。
听是语言的学习,说是语言的表达,从听到说,中间的转换包涵了一个逻辑思考的过程。通过朗读和朗诵体会作品的文章结构、语法、修辞技巧,入情入境,文本蕴涵的思想感情也跟着渗透人心。因此,朗读可说是语文教书中不可或缺的环节。
朗读也不光是上华文课才有的乐趣。西方家庭不也是有对孩子讲故事的传统么?不光是为了提高语文程度,更多是为了灌输价值观,拉近亲子感情。
今年诺贝尔文学奖桂冠落在美国民谣歌手鲍勃·迪伦身上,评审团说是希望人们追溯到更遥远的诗歌传统;古希腊的荷马和萨福的诗篇,可以吟唱。
邀请诗人朗读在欧美更是一种文学传统。美国总统就职典礼就曾有5次邀请诗人朗读。最广为人称道的是1961年肯尼迪邀请4度获得普利策奖的弗罗斯特,在就职典礼上朗诵他的诗作《全心的奉献》。短短16行,却充满爱国热情。大典诵诗不在歌功颂德,而是诗人借此表达美丽愿景。比如美国女诗人玛雅·安姬在克林顿就职时诵《晨光的脉动》、威廉斯诵《历史和希望之歌》,词浅意深,音韵铿锵。
奥巴马也在2009年、2013年就职时分别邀请了黑人女诗人亚历山大和古巴裔美国诗人布朗柯,意在召唤民族融合。
下届美国总统就职,不管是希拉莉也好,特朗普也好,会不会也会依样画葫芦?如果没有深刻的人文意涵,最终也只是流于形式。
如果把文学、诗情视为高门槛,其实是对文学的社会作用缺乏深刻的认识。我们现在说的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,其实都是楚地民歌;前者通俗后者高雅,同为抒情表意。至于汉代的《乐府诗集》,反映的就是底层人民日常生活的疾苦。
台湾诗人杨渡曾任中华文化总会会长,他到监狱采访时,发现一些狱犯对文化活动的认知是看电视和钓虾。于是他组织作家朗读,让受刑人感受文学的力量。他也和电台合作,主持《为台湾文学朗读》,邀请黄春明、刘克襄、白先勇、钟玲、司马中原等作家,朗读自己作品。这些录音已收录在中华文化总会的网站,可说是珍贵的文化资产。
南大教授衣若芬主持“台湾文化光点计划”,今年与电台合作,组织了“读给你听”系列,搭配优质音乐朗读十位散文名家的作品。“台湾文化光点计划”也将于10月30日主办“声情文学”讲座,邀请两位本地资深播音员李荣德及罗月秋主讲。
通过朗读,声音情感的运作,能使文字听觉化。这是“声情文学”讲座的文案。在这个强调直播自媒体的躁动时代,或许也可以通过朗读这样的方式,洗涤都市疲惫的灵魂,启动正能量。
(本文刊在10月23日《早报星期天》·想法)
在这个直播自媒体窜红的躁动时代,或许也可以通过朗读这样的方式,洗涤都市疲惫的灵魂,启动正能量。